第106章 第一百零六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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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6章 第一百零六章
周六天晴少雲, 這樣的天氣很適合觀賞流星雨。
原夏提前做好學習計劃，特意沒在周六那天安排覆習計劃。她要用一天的時間，好好放松一下心情。
這段時間的狀態太差了。
連他們都發現了吧。
原夏之所以答應去看流星雨, 其中有個很重要的原因是——她不想他們擔心。
她是個很覆雜的人。
她曾想過某天和江時序換回身體後，就和這群人斷開聯系。
她過她的生活，她們過她們的生活。
但人都是有感情的。
在日覆一日相處中，她怎麽可能看不出大家對她的真心。
她好像再也做不回，沒有朋友的原夏了。
…
六個人吃完晚飯走出飯店已經七點多了。
黃雅馨朝大家拍拍從一開始就背著的登山包，她腦袋一揚，說：“走吧, 我們去看流星雨。”
她在前面走, 一行人在後面跟著。
“我跟你們說, 我找的那地方絕了……”
有多絕呢？
當原夏站在圍墻一角，擡頭仰望矗立於夜空的紅棕色高樓時, 震驚得張大嘴，一句話也說不出。
眼前這可是西城的著名地標。
是古時候有錢人的觀星樓。
“黃姐, 這麽有實力？”樓雪音打趣道。
黃雅馨得意一笑：“還行吧。”
“……”
觀星樓最高處的正中央是個小涼亭, 它四周是由橙黃色木頭鋪展開的空地。
樓雪音從包裏拿出野餐墊, 整齊鋪下後, 取出幾瓶礦泉水，左手在空中做了個揮舞的動作：“下一個。”
話音落下，原夏看到江時序神色平靜地走到野餐墊前，他取下肩上的包, 拉開拉鏈。
“嘩啦嘩啦。”各種各樣顏色的零食倒落在野餐墊上。
簡直不敢想象。
準備零食這種事，完全不像是他能做得出來的。
畢竟他的公寓, 那可是一丁點的小零嘴都沒有！
謝非池從包裏掏出幾個噴瓶，一並放在野餐墊的一角：“不知道晚上會不會有小蟲子, 我準備了點噴霧。”
到黃雅馨了，她拿出登山包裏的相機和三腳架。
“這種時候，怎麽能少了相機！到時候流星雨來了，我哢哢拍。”
“都展示完了是吧？”張一凡問道。
他一說完，所有人都用不明所以的目光看著他。
眼神中似乎在說：兄弟，你又準備搞啥幺蛾子？
“到我了。”張一凡說完鄭重地上前一步。
看著他空無一物的後背，原夏以為他把東西放口袋了，又看向他的外套口袋。
平的。
完全沒有鼓起的跡象。
這時候，張一凡笑嘻嘻地說：“我準備的就是——我。”
“有我這麽熱情活潑的人陪你們共度流星雨之夜，你們一定會終生難忘的~”
原夏：“……”
好想罵人是怎麽回事啊？
張一凡跳腳道：“餵餵餵江時序，限你在一分鐘內收起你充滿鄙視的眼神。我會當一切都沒發生過的。”
黃雅馨：“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。”
原夏從沒看過流星雨，她以為看流星雨的重點在於看，沒想到她們還額外準備了其他東西。
她現在和張一凡一樣，兩手空空。
“……我也只準備了我自己。”原夏不似張一凡那樣厚臉皮，頗有些難為情地說。
樓雪音笑著走到她身邊：“本來就是想讓你來放松一下的，你人能來就很好了。”
黃雅馨剛才的無語和樓雪音現在的溫柔安撫形成了鮮明對比。
張一凡心梗地捂著心口，很痛心疾首地說：“怎麽還區別對待的啊嗚嗚嗚嗚。”
最後的最後，被冷漠無情的江時序硬塞一大口面包。
“唔唔唔。”完全說不出話。
只剩下了不斷咀嚼的聲音。
張一凡終於老實了。
…
四月中旬的西城，雖已回溫，但晝夜間溫差極大。
白天打打鬧鬧的時候，熱到可以脫到只剩一件衣服，晚上安靜下來後，大家不約而同地套上防風外套。
風中夾帶的一點寒意穿過小亭子，在眾人身側散開。
沒有雲朵遮擋的天際，星星閃爍。漂亮女生正小嘴叭叭個不停地和人爭奪零食。
星光照耀她的眉眼，顧盼生輝。有風卷起她兩邊的碎發，溫柔繾綣。
嘴裏絮絮叨叨個沒完的話，也因為她這個人，而硬生生加上了生動活潑的濾鏡。
反正，她無論做什麽都給人很好的感官。
胳膊抱住膝蓋，原夏笑吟吟地看著不斷打鬧的他們。
“犯規！犯規！不許撓癢癢！”黃雅馨邊笑邊躲。
“這叫適當用計謀取得勝利。”謝非池辯駁。
張一凡在野餐墊打滾：“不行，我真的笑崩t潰了……”
這段時間，小謝變了很多。以前很沈穩一少年，現在陪著他們瘋玩。好像把他原本壓抑的天性解放了。
很突然的。
原夏看向沒有參與打鬧的少女。
他也胳膊抱膝，安靜坐著。星光落在那張素凈的小臉。
有些寡淡。
借著別人的身體，原夏能更好地看清自己。
她沒有小樓的容貌，也沒有黃姐的性格，她大約是那種，丟進人群就再也不會被找見的存在吧。
見她盯著自己出神，江時序心裏沒來由發燙。
那點微弱的心悸在看到她眼底一閃而過的落寞時，又變成了緊張。
她又一次露出了，病房那天的表情。
一閃而過。
他卻看得清清楚楚。
久坐導致血液不通暢，原夏站起身，放眼望去，正好能把西城一角的夜景看在眼中。
這裏遠離鬧市，沒有高層的遮擋，視野極佳。
曾幾何時，她做夢也不敢想，能站在這觀星樓，能遇到這麽多有趣的朋友。
繞著邊緣的石墻走了兩圈，他們的“戰鬥”已經進行到白熱化階段。張一凡的左右胳膊分別被黃姐和小樓壓制著。
“就你吃得最多！帶是一點都不帶的。”
“錯了錯了。”張一凡能屈能伸，末了還不忘罵謝非池，“笑屁，還不快來幫我。”
謝非池：“我是紳士。”
張一凡無了個大語，給了他一個有病的眼神。
原夏忍俊不禁地掩了掩唇角。第二圈走到一半的時候，她看到身邊木地板上多了個影子。
“怎麽了？”原夏笑著回頭。
江時序走到她身邊：“看你一直在繞圈子。”
原夏點點頭：“活動一下筋骨。”
“我也走一會。”
“好。”不管他說什麽，原夏都不會拒絕。
她們誰都沒有開口說話，就這樣安靜兜著圈子。
不遠處的吵鬧襯得這裏過於無聲。
走完第四圈的時候，原夏慢下腳步。原地在圍墻邊停靠。
“原夏。”江時序站在她身邊。
他們一同眺望著城市的一角。
“嗯？”
“你還好嗎……是不是……”話說到一半，江時序忽然頓住。
他應該說點什麽呢？
會不會，一不小心戳到她的傷心處？
原夏看著他眼中的欲言又止，輕輕地抿唇笑笑。仔細想想，換身體以來，大少爺也變了好多。
初見時，他是不近人情的少年。
根本不會顧及他人情緒，甚至會在無語至極時罵人蠢貨。
但這些對原夏來說，都是很小很小的缺點。
掩蓋在他淡漠外表下的是熾熱、真摯的心。
他是這個世界上少見的，真正善良的人。
他總以為他隱藏的很好，但其實，他對朋友的關心真的顯而易見。
江時序是個合適的聽眾。
原夏猜，他剛才那句沒說完的話是——是不是壓力太大了。
他可能還想解釋，小樓她們玩得開心沒顧上她，不是刻意冷落她。
他真是……希望他以後能少替別人擔心。
自己開心一點。
原夏經歷過真正的冷落。她無比清楚，眼前的她們有多在意她。
只因為她學習壓力大，就二話不說地帶她來看流星雨。
她什麽也不需要準備。
人來了就行。
原夏歪頭看著江時序。無邊的沈默中，有一顆流星從他身後的天際劃過。
她伸出手指，清俊的面龐笑得很開心：“江時序，快看！流星！”
緊接著是少年一長串清列的笑聲。
他被她的笑感染。
看向天際。
正好看見一顆流星墜落於黑暗。
身邊的她還在笑，年輕的臉龐，閃著光的眼睛。那種發自內心的開心就快從他的皮囊溢出來了。
他幾乎要看見她的靈魂。
在放肆地大笑。
江時序的十八年有太多標簽，但都和好脫不了幹系。然而此時此刻，他心裏突然升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沖動——
他看著她。
用自己都無法察覺的期待目光說：“原夏，我們考同一所大學吧？”
“…………”
很久以後。
久到江時序看到原夏眼裏的笑意淡下去，看到她轉過頭好似在欣賞夜景。
“……不了吧。”
原夏一直知道江時序的目標大學。但她從沒試想過以後。
他聽到了她的拒絕。
就到這裏為止吧。就這樣吧。
餘光裏，原夏看到少女眼中期待的光暗了下來，原來希望破碎是這種感覺。但是下一刻，成千上萬的流星從天際劃過。
又一次照亮了他的眼睛。
就像這個短暫的小插曲一樣。江時序會難過一陣子，但是很快，他就會有新的人生。
原夏回頭：“大家快看！流星！錯過了我可不負責喔。”
說完不再管忙著打鬧的朋友，閉上眼睛，雙手舉於眉前。
她在流星落下的前一秒，想好了要許的願望。
“哇好美！這地方視野也太廣闊了。”黃雅馨仰頭感嘆。
謝非池：“要不怎麽說是古人的觀星樓。”
“許願許願快許願。”樓雪音說完就閉上了眼睛。
黃雅馨許完願，看到站在墻邊一高一矮的兩個身影。
她心下微動，拿出相機，以流星做背景，為他們拍了一張。
還覺得不夠，黃雅馨大喊：“原夏！時序！回頭！”
“哢嚓。”
他們在流星中擁有了第一張合影。
快門鍵按下的瞬間，相機裏的少年不敢置信地看著身側的少女。
而女生只是彎著笑眼看他。
所有所有的秘密都被掩埋在了相片中。
高視野驟然下降，原夏有片刻的不習慣，但到底是她自己的身體。
她比江時序先反應過來。
“我們……”短短幾分鐘，江時序經歷了被拒絕和換回身體。
說不驚訝是假的，原夏也沒想到，對著流星許願就真的換回身體了。
看著他眼底不再有的疏離，原夏嘆了口氣，她對著眼前的空地說：“向前走吧，大少爺。”
我們都向前走吧。
“怎麽在圍墻邊站這麽久？”樓雪音看著走過來的原夏問。
“吹風。”原夏回。
不知道是不是錯覺，看著眼前的原夏，樓雪音有總說不上來的怪異。
但到底怪在哪，她真說不上來。
如果硬要說就是——這麽顯而易見站在圍墻邊看風景的答案，換做之前，“原夏”是絕對懶得回答的。
許完願後，大家在野餐墊上吃東西、聊天。
忽有一陣風過來，原夏收起笑意，她看著說笑的朋友們，又看了眼沈默不語的少年。心中有些鈍痛。
在了解所有人之前，她必須先看明白自己的內心。
她的心被他們的熾熱感情包圍，險些找不到方向。
好像進入了迷霧森林，好像去了雲端，好像潛入了海裏，好像被醋汁浸泡。
千奇百怪的情緒將她裹挾。
她們都很好。
可她並不是他們所看到的樂觀開朗。
黃雅馨拿著相機湊到原夏身邊：“看，剛剛流星雨落下來的時候給你們拍的。絕了絕了。”
照片中的江時序正愕然地看著她。
“帥哥美女就是養眼，”黃雅馨說著，定睛一看，吐槽道，“時序，你那是什麽表情啊？帥哥的臉也不是這麽用的！”
樓雪音說：“我看看。”
原夏看到謝非池走到江時序身邊，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“要和我走走嗎？”
小謝是個心思細膩的人，他一下子明白發生了什麽。
兩個少年走遠了。
原夏收回目光，視線沒有聚焦。她想，大少爺很快就會有新的生活。
她也要快點適應新的生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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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段時間的狀態太差了。
連他們都發現了吧。
原夏之所以答應去看流星雨, 其中有個很重要的原因是——她不想他們擔心。
她是個很覆雜的人。
她曾想過某天和江時序換回身體後，就和這群人斷開聯系。
她過她的生活，她們過她們的生活。
但人都是有感情的。
在日覆一日相處中，她怎麽可能看不出大家對她的真心。
她好像再也做不回，沒有朋友的原夏了。
…
六個人吃完晚飯走出飯店已經七點多了。
黃雅馨朝大家拍拍從一開始就背著的登山包，她腦袋一揚，說：“走吧, 我們去看流星雨。”
她在前面走, 一行人在後面跟著。
“我跟你們說, 我找的那地方絕了……”
有多絕呢？
當原夏站在圍墻一角，擡頭仰望矗立於夜空的紅棕色高樓時, 震驚得張大嘴，一句話也說不出。
眼前這可是西城的著名地標。
是古時候有錢人的觀星樓。
“黃姐, 這麽有實力？”樓雪音打趣道。
黃雅馨得意一笑：“還行吧。”
“……”
觀星樓最高處的正中央是個小涼亭, 它四周是由橙黃色木頭鋪展開的空地。
樓雪音從包裏拿出野餐墊, 整齊鋪下後, 取出幾瓶礦泉水，左手在空中做了個揮舞的動作：“下一個。”
話音落下，原夏看到江時序神色平靜地走到野餐墊前，他取下肩上的包, 拉開拉鏈。
“嘩啦嘩啦。”各種各樣顏色的零食倒落在野餐墊上。
簡直不敢想象。
準備零食這種事，完全不像是他能做得出來的。
畢竟他的公寓, 那可是一丁點的小零嘴都沒有！
謝非池從包裏掏出幾個噴瓶，一並放在野餐墊的一角：“不知道晚上會不會有小蟲子, 我準備了點噴霧。”
到黃雅馨了，她拿出登山包裏的相機和三腳架。
“這種時候，怎麽能少了相機！到時候流星雨來了，我哢哢拍。”
“都展示完了是吧？”張一凡問道。
他一說完，所有人都用不明所以的目光看著他。
眼神中似乎在說：兄弟，你又準備搞啥幺蛾子？
“到我了。”張一凡說完鄭重地上前一步。
看著他空無一物的後背，原夏以為他把東西放口袋了，又看向他的外套口袋。
平的。
完全沒有鼓起的跡象。
這時候，張一凡笑嘻嘻地說：“我準備的就是——我。”
“有我這麽熱情活潑的人陪你們共度流星雨之夜，你們一定會終生難忘的~”
原夏：“……”
好想罵人是怎麽回事啊？
張一凡跳腳道：“餵餵餵江時序，限你在一分鐘內收起你充滿鄙視的眼神。我會當一切都沒發生過的。”
黃雅馨：“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。”
原夏從沒看過流星雨，她以為看流星雨的重點在於看，沒想到她們還額外準備了其他東西。
她現在和張一凡一樣，兩手空空。
“……我也只準備了我自己。”原夏不似張一凡那樣厚臉皮，頗有些難為情地說。
樓雪音笑著走到她身邊：“本來就是想讓你來放松一下的，你人能來就很好了。”
黃雅馨剛才的無語和樓雪音現在的溫柔安撫形成了鮮明對比。
張一凡心梗地捂著心口，很痛心疾首地說：“怎麽還區別對待的啊嗚嗚嗚嗚。”
最後的最後，被冷漠無情的江時序硬塞一大口面包。
“唔唔唔。”完全說不出話。
只剩下了不斷咀嚼的聲音。
張一凡終於老實了。
…
四月中旬的西城，雖已回溫，但晝夜間溫差極大。
白天打打鬧鬧的時候，熱到可以脫到只剩一件衣服，晚上安靜下來後，大家不約而同地套上防風外套。
風中夾帶的一點寒意穿過小亭子，在眾人身側散開。
沒有雲朵遮擋的天際，星星閃爍。漂亮女生正小嘴叭叭個不停地和人爭奪零食。
星光照耀她的眉眼，顧盼生輝。有風卷起她兩邊的碎發，溫柔繾綣。
嘴裏絮絮叨叨個沒完的話，也因為她這個人，而硬生生加上了生動活潑的濾鏡。
反正，她無論做什麽都給人很好的感官。
胳膊抱住膝蓋，原夏笑吟吟地看著不斷打鬧的他們。
“犯規！犯規！不許撓癢癢！”黃雅馨邊笑邊躲。
“這叫適當用計謀取得勝利。”謝非池辯駁。
張一凡在野餐墊打滾：“不行，我真的笑崩t潰了……”
這段時間，小謝變了很多。以前很沈穩一少年，現在陪著他們瘋玩。好像把他原本壓抑的天性解放了。
很突然的。
原夏看向沒有參與打鬧的少女。
他也胳膊抱膝，安靜坐著。星光落在那張素凈的小臉。
有些寡淡。
借著別人的身體，原夏能更好地看清自己。
她沒有小樓的容貌，也沒有黃姐的性格，她大約是那種，丟進人群就再也不會被找見的存在吧。
見她盯著自己出神，江時序心裏沒來由發燙。
那點微弱的心悸在看到她眼底一閃而過的落寞時，又變成了緊張。
她又一次露出了，病房那天的表情。
一閃而過。
他卻看得清清楚楚。
久坐導致血液不通暢，原夏站起身，放眼望去，正好能把西城一角的夜景看在眼中。
這裏遠離鬧市，沒有高層的遮擋，視野極佳。
曾幾何時，她做夢也不敢想，能站在這觀星樓，能遇到這麽多有趣的朋友。
繞著邊緣的石墻走了兩圈，他們的“戰鬥”已經進行到白熱化階段。張一凡的左右胳膊分別被黃姐和小樓壓制著。
“就你吃得最多！帶是一點都不帶的。”
“錯了錯了。”張一凡能屈能伸，末了還不忘罵謝非池，“笑屁，還不快來幫我。”
謝非池：“我是紳士。”
張一凡無了個大語，給了他一個有病的眼神。
原夏忍俊不禁地掩了掩唇角。第二圈走到一半的時候，她看到身邊木地板上多了個影子。
“怎麽了？”原夏笑著回頭。
江時序走到她身邊：“看你一直在繞圈子。”
原夏點點頭：“活動一下筋骨。”
“我也走一會。”
“好。”不管他說什麽，原夏都不會拒絕。
她們誰都沒有開口說話，就這樣安靜兜著圈子。
不遠處的吵鬧襯得這裏過於無聲。
走完第四圈的時候，原夏慢下腳步。原地在圍墻邊停靠。
“原夏。”江時序站在她身邊。
他們一同眺望著城市的一角。
“嗯？”
“你還好嗎……是不是……”話說到一半，江時序忽然頓住。
他應該說點什麽呢？
會不會，一不小心戳到她的傷心處？
原夏看著他眼中的欲言又止，輕輕地抿唇笑笑。仔細想想，換身體以來，大少爺也變了好多。
初見時，他是不近人情的少年。
根本不會顧及他人情緒，甚至會在無語至極時罵人蠢貨。
但這些對原夏來說，都是很小很小的缺點。
掩蓋在他淡漠外表下的是熾熱、真摯的心。
他是這個世界上少見的，真正善良的人。
他總以為他隱藏的很好，但其實，他對朋友的關心真的顯而易見。
江時序是個合適的聽眾。
原夏猜，他剛才那句沒說完的話是——是不是壓力太大了。
他可能還想解釋，小樓她們玩得開心沒顧上她，不是刻意冷落她。
他真是……希望他以後能少替別人擔心。
自己開心一點。
原夏經歷過真正的冷落。她無比清楚，眼前的她們有多在意她。
只因為她學習壓力大，就二話不說地帶她來看流星雨。
她什麽也不需要準備。
人來了就行。
原夏歪頭看著江時序。無邊的沈默中，有一顆流星從他身後的天際劃過。
她伸出手指，清俊的面龐笑得很開心：“江時序，快看！流星！”
緊接著是少年一長串清列的笑聲。
他被她的笑感染。
看向天際。
正好看見一顆流星墜落於黑暗。
身邊的她還在笑，年輕的臉龐，閃著光的眼睛。那種發自內心的開心就快從他的皮囊溢出來了。
他幾乎要看見她的靈魂。
在放肆地大笑。
江時序的十八年有太多標簽，但都和好脫不了幹系。然而此時此刻，他心裏突然升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沖動——
他看著她。
用自己都無法察覺的期待目光說：“原夏，我們考同一所大學吧？”
“…………”
很久以後。
久到江時序看到原夏眼裏的笑意淡下去，看到她轉過頭好似在欣賞夜景。
“……不了吧。”
原夏一直知道江時序的目標大學。但她從沒試想過以後。
他聽到了她的拒絕。
就到這裏為止吧。就這樣吧。
餘光裏，原夏看到少女眼中期待的光暗了下來，原來希望破碎是這種感覺。但是下一刻，成千上萬的流星從天際劃過。
又一次照亮了他的眼睛。
就像這個短暫的小插曲一樣。江時序會難過一陣子，但是很快，他就會有新的人生。
原夏回頭：“大家快看！流星！錯過了我可不負責喔。”
說完不再管忙著打鬧的朋友，閉上眼睛，雙手舉於眉前。
她在流星落下的前一秒，想好了要許的願望。
“哇好美！這地方視野也太廣闊了。”黃雅馨仰頭感嘆。
謝非池：“要不怎麽說是古人的觀星樓。”
“許願許願快許願。”樓雪音說完就閉上了眼睛。
黃雅馨許完願，看到站在墻邊一高一矮的兩個身影。
她心下微動，拿出相機，以流星做背景，為他們拍了一張。
還覺得不夠，黃雅馨大喊：“原夏！時序！回頭！”
“哢嚓。”
他們在流星中擁有了第一張合影。
快門鍵按下的瞬間，相機裏的少年不敢置信地看著身側的少女。
而女生只是彎著笑眼看他。
所有所有的秘密都被掩埋在了相片中。
高視野驟然下降，原夏有片刻的不習慣，但到底是她自己的身體。
她比江時序先反應過來。
“我們……”短短幾分鐘，江時序經歷了被拒絕和換回身體。
說不驚訝是假的，原夏也沒想到，對著流星許願就真的換回身體了。
看著他眼底不再有的疏離，原夏嘆了口氣，她對著眼前的空地說：“向前走吧，大少爺。”
我們都向前走吧。
“怎麽在圍墻邊站這麽久？”樓雪音看著走過來的原夏問。
“吹風。”原夏回。
不知道是不是錯覺，看著眼前的原夏，樓雪音有總說不上來的怪異。
但到底怪在哪，她真說不上來。
如果硬要說就是——這麽顯而易見站在圍墻邊看風景的答案，換做之前，“原夏”是絕對懶得回答的。
許完願後，大家在野餐墊上吃東西、聊天。
忽有一陣風過來，原夏收起笑意，她看著說笑的朋友們，又看了眼沈默不語的少年。心中有些鈍痛。
在了解所有人之前，她必須先看明白自己的內心。
她的心被他們的熾熱感情包圍，險些找不到方向。
好像進入了迷霧森林，好像去了雲端，好像潛入了海裏，好像被醋汁浸泡。
千奇百怪的情緒將她裹挾。
她們都很好。
可她並不是他們所看到的樂觀開朗。
黃雅馨拿著相機湊到原夏身邊：“看，剛剛流星雨落下來的時候給你們拍的。絕了絕了。”
照片中的江時序正愕然地看著她。
“帥哥美女就是養眼，”黃雅馨說著，定睛一看，吐槽道，“時序，你那是什麽表情啊？帥哥的臉也不是這麽用的！”
樓雪音說：“我看看。”
原夏看到謝非池走到江時序身邊，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“要和我走走嗎？”
小謝是個心思細膩的人，他一下子明白發生了什麽。
兩個少年走遠了。
原夏收回目光，視線沒有聚焦。她想，大少爺很快就會有新的生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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